白天,她要在技术科实验室,聚精会神地整理那些复杂的图纸和数据,不能出半点差错。
晚上下了班,她就要一头扎进这个充满了药味和屎尿味的屋子。
她要给贾张氏喂饭,一口一口,像喂一个婴儿。
她要给她端屎端尿,清理那些污秽不堪的东西。
她要每隔两个小时,就给她翻一次身,防止身上长褥疮。
她还要洗衣,做饭,照顾两个年幼的女儿。
她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陀螺,一刻不停地旋转着,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短短一个星期,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眼窝深陷,脸色蜡黄。
院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一开始,还有人说几句风凉话。
“看吧,这就是儿媳妇的命。”
“贾张死作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要秦淮茹伺候。”
可渐渐地,风向变了。
他们看到,秦淮茹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却依然把两个女儿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们看到,秦淮茹在水池边洗那一大盆沾满污秽的床单时,累得直不起腰,却一声不吭。
他们看到,这个曾经懦弱的女人,身上迸发出一种让人心惊的韧性。
终于,一大爷易中海看不下去了。
这天晚上,他召集了全院的人,在院子中央,开了一场全体大会。
“街坊们,今天把大家伙儿叫来,就为一件事。”易中海清了清嗓子,脸色沉重,“贾大妈瘫了,淮茹一个人,实在是撑不住了。”
“咱们都是一个院里住着的邻居,讲究的是个互帮互助。今天,咱们就议一议,贾大妈这个事,到底该怎么办?大家能不能轮流搭把手,帮淮茹分担分担?”
他的话音一落,院子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低着头,有的看地,有的看自己的脚尖,就是没人看他。
那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易中海叹了口气,把目光转向了离他最近的许大茂。
“大茂,你家住得近,你看……”
话还没说完,娄晓娥就抢着开了口,声音不大,但很坚决:“一大爷,不是我们不帮忙。您也知道,我们家大茂这腿,自己走路都费劲,家里家外全靠我一个。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她说着,还看了一眼秦淮茹,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但态度很明确。
当初被敲诈的怨气,她可没忘。
易中海碰了个软钉子,只好又把目光投向了三大爷阎埠贵。
“老阎,你看呢?”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开了口,那派头,像是在做学术报告。
“一大爷,这事儿,从情理上说,咱们是该帮。但是,咱们也得从实际出发不是?”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
“第一,伺候瘫痪病人,这是个技术活,也是个体力活。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腰酸腿疼,干不了。年轻人呢,又要上班,没那个时间。”
“第二,贾大妈那个脾气,大家伙儿都清楚。现在虽然说不了话,可那眼睛还瞪着呢。万一伺候得哪点不合她心意,回头再赖上我们,这责任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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