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问道:“大官人说岭南这边人手不够用, 这才特意把我叫来的。。しw0。如今你往苏州去,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个月,方便吗?”
王二笑着解释道:“大哥,大官人叫你来的时候确实是人手不够用。你不知道,这浛洸县原先有个梅家,在此地算是地头蛇。大官人一到任上接手的案件全都是跟梅家有关的,县衙里的衙役连卯都不点,也是因为他们很多都跟梅家有远亲。你想大官人来的时候才带了李家大官人跟施大郎外加智清智苦师兄弟, 好多事情不想让梅家知道就得这几个人去做, 可不就缺人缺的厉害吗?如今梅家倒了没那么多事了。”
王大先是点了点头, 跟着又说道:“那也不妥, 这都十一月底了, 再有一个月就该过年了,你总不能过年的时候还在路上吧?”
王二咬了咬牙:“我路上赶得紧一点,尽量在过年之前赶到苏州,还能陪着娘过一次年。好容易大官人今年肯定不会太忙, 以后可难保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再说我浑家有了也该跟娘说一声。”
王大终于同意了:“那好吧。不过,我还有一点要叮嘱你的, 二婶虽是你娘, 如今却嫁到周家去了。过年时候乡下也大多会祭祖, 你可不要一时疏忽去祭了周家的祖。”
王二点点头笑道:“大哥放心, 这一点我拎得清。”
兄弟两个说好了方才去跟施禹水告假,只掩去了说大娘子父亲的话。施禹水听了也说道:“这是你的孝心我自然不会拦着,正好我这里暂时不会有事, 况且你大哥过来了很多让你做的事可以改派你大哥去,你这就收拾收拾上路吧。快去快回,三个月应该差不多了吧?”
王大拉着王二道了谢,王二回去收拾行李,又跟浑家说了。
孙娘子要王二给自己也收拾行李一起上路:“婆婆生病,奴家该前去服侍的……”
王二忙止住她:“算了,这边天气热,往北去太冷,你怀着孩子不方便。再者你也不能赶路,我自己去,见了娘跟她说你有了,娘知道了不会怪你的。”
孙娘子应了下来,把几件金银首饰塞进王二的包袱里:“娘既然病着,你多带些银钱给她请个好郎中。这几件首饰是前儿大娘子把我们几个叫去给的,说是梅家银楼里没列在抄家单子上的。各人分几件也是个吃肉喝汤的意思,我特意挑了几个样式不出众分量却十足的。”
王二低声嘱咐道:“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罢了,跟外人万万不能提起。”
孙娘子点点头:“奴家知道,这不是在郎君面前吗?大娘子那里也只春花知道实情,其他人都道是梅家倒了大娘子替大官人高兴才拿自己的旧首饰赏下来的。”
夫妻两个说了一阵告了别,王二便背了包袱离开了。
第二天智苦从州衙回来见了施禹水,禀了自己押送银两到州衙知州收了、又看着都尉将人犯关进大牢,接了州衙公文。
施禹水把公文看了,无非说些人犯、抄家所得物资均已确认的官话,便摆手令智苦回去歇歇。
智苦却又低声道:“大人,知州那边还有个私事。那个叫意姐儿的粉头说自己的舞需要四个哥哥协助,想要四位兄长也到知州衙内去,知州已经应了,暗里托小的向大人说明,将意姐儿的家人也送到州衙去。”
施禹水点点头,打发智苦回去,又暗自盘算该派谁去做这趟差事。正想着,仵作又来禀告道:“大人前两日虽然送了冰来,奈何梅霆的尸体曾经被送回梅家准备安葬,想必梅家没有再用冰来保存尸体。如今梅霆的尸身已经开始腐烂,殓房地下臭气熏天,属下担心在多留几日恐怕连另外两具尸身也将腐烂。”
施禹水问了详细情形,仵作道直接将冰块堆放梅霆尸身上也不能阻止尸体腐烂了:“大人,不是属下推诿,想是在梅家没有用冰保存,里面先烂了,如今再多的冰块也没用了。”
施禹水点点头道自己会尽快解决,打发仵作回去。而后叹了口气,看来梅霆被杀的案子也该跟梅家私开银矿的案子分开处理了。好在凶手锦娘已经认罪,只要上报给知州定夺即可。殓房冰窖中存放的三具尸体,真正尚需审理的只有梅洵老妻的案子。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公文,又派衙役叫来意姐儿的爹娘:“意姐儿进了知州大人的州衙后院,想要四位兄长前去相助,知州大人命本县将人送去。如今本县请你二人来便是要问一声,你夫妻两个今后该如何生计?”
意姐儿娘已经见过施禹水几次没那么怕了,况且自己女儿又攀上了比县令更大的官儿?因此说话很直接:“大人把我们意姐儿的典身钱给了,老身两口便有了生计。”
施禹水没有气恼,又问道:“既然你等已经有了打算,本县便将意姐儿典身钱全数交付你们,不知要铜钱还是银两?亦或者银票?”
意姐儿爹还稳得住,答道:“大人,银票沾了水便没用了。铜钱太多,银子也重,不知大人能不能折算成金子?”
施禹水点点头:“可。不过本县有言在先,一金十银,折算成金子可没多少。”
意姐儿爹娘异口同声地道:“不打紧,不打紧,正是要没多少才好带着上路。”
施禹水算了算道:“如今浛洸县银价乃是一两白银兑670文钱,一千贯钱应付足银一千四百九十二两五钱有零的白银,本县与你等添上几两凑足一千五百两,折算成金子乃是一百五十两。你等可有异议?”
意姐儿爹娘哪里懂这个?他们只听到自己女儿的身价有一百五十两金子,已经是高兴不已了:“老身没有异议,没有异议。”
施禹水便叫他们两个回去把儿子们叫来:“一百五十两金子有十五斤了,虽小却沉,你两个不管怀里还是袖子里都藏不住,把你家几个小子都叫来几个人分一分,各带二十五两轻轻巧巧便能带走了。”
意姐儿爹说自己到底是男的走得快,叫老婆子在这里等着,自己回去叫人即可。没多久领着四个儿子又回来了。施禹水命银库中取出五两一锭的金子五十锭,分给六个人。
几人各自揣了几锭金子向县令告辞就要离开。被施禹水止住:“本县正好要派人到知州那里递送公文,可与你们同路,回来也好叫本县知道你等平安见到知州了。”
意姐儿娘本想拒绝的,几个儿子却同意了:“多谢大人。草民等明日起身,静候大人使者。”
施禹水看看回话的人笑道:“本县记得你了,原来你在县学认了几天字。前几次意姐儿舞时你在水中,本县一时没有注意到是你。”
回话的人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大人好记『性』,草民正是认了一个多月的字,学了几句斯文话,在县令面前卖弄了。可惜妹子那里要人,不然草民还会继续认字的。”
施禹水鼓励他道:“只要有心,便是不在学堂也可以认字,本县明日着人送你一本字谱,你闲了可以照着念念。”
这人谢过之后,跟着爹娘与几个兄弟告辞离开了。
施禹水坐着思考一阵,回到后院,先问淑娘拿了一本《看图识字》,又把王大叫来:“我有一封公文明天要送到知州那里去,不过知州那边还有点私事不方便叫衙役『插』手,所以想叫你带上衙役跑这一趟。”
王大点点头:“大官人只要派一个识得路的衙役就行,小的知道怎么做。”
施禹水笑道:“还是你们兄弟俩好用。”
王大也笑了:“小的兄弟两个跟着大官人这么些年了,再不知道大官人做事的习惯就该打了。小的先回去了,明天一早就动身。”
施禹水点头放他走了。
下午再到衙门,施禹水正打算再审一次梅洵老妻的案子,就衙门口一个老人探头探脑,他吩咐衙役将老人请进大堂。
老者磕了头说道:“小老儿是xx村的人,离着南山不远。前些天县令大人派了两个官爷送了几个村里人回去,说是被梅家骗去挖矿了。小老儿的弟弟早些年也被人哄走了,小老儿的爹娘临去时要小老儿尽力打听弟弟的下落。这回大人送回去的人里没有小老儿的弟弟,也没说还有没有人没找出来。小老儿思前想后,只好来请问县令一声。”
施禹水忽地记起仿佛听谁提过一回,仔细想了想不是智清就是智苦,便吩咐人把兄弟两个请来。老人一见智苦就向他行了个礼:“官爷,小老儿的弟弟不知有没有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