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现在还有热水。

封允辙收拾完厨房，又把手细细地洗干净。

他解开围裙挂好，又掀起衣服闻了闻，确定没有油烟味才松了口气。

干净又勤快，封允辙心里一阵得意，自己都想跟自己点个赞。

他转身走出厨房，便看到方泞表情凝重地注视着厕所里的电热水器。

乳白色的电热水器挂在厕所墙壁上，把原本就窄小的空间又压缩了。

“没有热水了。”方泞一边喃喃说道，一边在翻动着手机屏幕。

白色光影闪烁，映在精致的侧脸上，让封允辙一阵心动。

封允辙立刻表示：“夏天我洗冷水就可以。”

“那倒不必，”方泞停止了滑动屏幕，缓缓道，“北巷的大澡堂好像还开着。”

电闪雷鸣过后，雨势小了很多。

方泞撑着一把绿色大伞，而封允辙拿着一袋衣物和浴巾。

两人并肩走在小巷里。

小巷两边，雨水已汇成小溪。下水道的声响向人们倾诉着刚刚的雨到底有多大。

方泞扯了扯封允辙的胳膊，把他拉到路中间，避免踩到积水。

巷子里人很少。

只有三三两两的路人，一两台电动单车。

小商店都关了门，只有巷子口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

大雨天气，推车卖宵夜的也直接散了。

平日里热闹的小巷，只剩下头上昏黄的路灯，和一地残叶。

巷子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唱声。

拐了个弯，越过脏旧的台阶。穿过老式牌坊，被吹得歪歪斜斜的灯笼挂在一个不大的平房门口。

上面醒目大字‘汤’。

‘汤’有汤池的意思，还有就是这家老板姓汤。

浴室开了十几年。

以前很火爆，近年来热水器的普及，有些冷清了。

不过这条街没有管道煤气，大部分老居民还是会过来洗个澡，蒸个桑拿什么的。

方泞曾经来过一次。

就是那次停电之后，周毓爷爷曾带他们过来。

方泞那时候犹豫了好久。

看见人来人往，敏感的自己害怕脱光之后被人看到，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去。

最后眼巴巴地等在门口，看着周毓爷爷拉着周毓进去，一脸清爽地出来。

想想都是遗憾。

掀开帆布门帘。

里面空空荡荡，本来夏天就是淡季，这个点又下着雨，自然没有人来洗澡了。

一个白发老人坐在柜台里看手机，短视频声音很大，老人看得津津有味，进来了客人头都没抬。

柜子上富贵竹修剪得很整齐，旁边一尺来高的金色招财猫有节奏地摇着手。

“两个人。”方泞清了清嗓子，他记得这个老人，是澡堂老板。

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两个带着小木头块的钥匙被扔在玻璃柜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共四十，”老人扶了扶脸上的老花眼镜，“现金还是扫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