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片黑暗中开始勉力挣扎起来,逐渐的,身体有了实感,周遭的黑暗随之慢慢褪去。耳畔传来了些许压低声音的交谈,“那个案犯有这么重要?”
“可不是,帝君亲自下的旨意,怎么都不能叫她死。”
“所以这是什么来头?”
“说是杀了番邦的使臣,这么个小姑娘,怕不是个细作。”
“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帝君偏偏要下这么条旨意呢?”
“许是要从她口中得到信息吧。”
“嗨。”
交谈声继续,但是我好容易聚拢起来的意识又随之涣散了,恐怖的黑暗再度将我席卷吞噬。
我在黑暗中沉浮寻觅,终于身体再一次有了现实存在的实感。
这回耳畔再听不到交谈声,我睁不开眼,却能闻到周遭的味道,充斥鼻端的血腥异味和药材的气息混在一处。慢慢的感觉到左边肩侧的痛楚蔓延开来,连带左半边身体都仿似被劈开挪走般的难以忍受。
在这巨大的痛苦里,我终于彻底摆脱了那份黑暗的侵蚀。
睁了眼,我终于看到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依旧是灯火灰暗的监室内,三面土墙,头顶外是木制围栏。
灯火飘忽,拉扯出了墙沿的影子,起伏摇摆。
眼泪再度不自觉地滑落,自耳畔滴入了铺就的干草之内。
逐渐的,我的哭声再压抑不住,自口唇中破碎地呜咽出来。
随即,我听到了监室门上的锁链拖动声响,一张老妪的脸闯入了我的视野里。
她细细端详了我一会,咧嘴笑开了一口黑牙,“呦,这是醒了,可是要喝水?”
我只顾着哭疼,并没有功夫与她搭话,也没有这份多余的心力来忖度现下自己所处的境况。不过哭了一回,就再度脱力地昏睡了。
这次我没有再跌入那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里,而是犹似回顾了自己这前面十六年的人生。
尚忆知,爹爹,师父,大师兄,七师兄……还有那锦衣的少年,他在月色下的水塘边与我初见。
眼眸透亮,看着就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可是,却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是月华门的魔教妖人,他处心积虑地想要得到云舒卷。而我,只是一枚棋子也是一个跳板。
他还说,我不是我爹爹亲生的女儿。
我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