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的肉块,升腾起的热气熏得她眼睛发酸,几乎要掉下泪来。
就在这时——
“哐当!哗啦——!”
一声刺耳的巨响,猛地从隔壁贾张氏的屋里炸开!
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砸在了地上,碎得稀里哗啦。
秦淮茹手一抖,锅铲差点掉进灶膛里!
两个孩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往她身后躲。
秦淮茹死死咬住嘴唇,连呼吸都停了。
隔壁那屋,怕是已经闹翻天了。
暴风雨,来了。
秦淮茹的心,随着那一声巨响,被狠狠地揪紧了。
完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两个女儿往自己身后又揽了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组成了一道脆弱的屏障。
隔壁屋里,贾张氏的咒骂声,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冲了出来。
“杀千刀的!烂心烂肺的狗东西!”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我贾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丧门星进门啊!”
“吃里扒外!偷汉子的烂货!不得好死!”
那一句句淬了毒的污言秽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了的钢针,透过薄薄的墙壁,狠狠扎进秦淮茹的耳朵里,扎进她的心里。
小当和槐花吓得浑身发抖,小脸惨白,死死地抓着妈妈的裤腿,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秦淮茹的身体,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一股前所未有的,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点燃的愤怒。
她可以忍受辱骂,可以忍受殴打,可以忍受无休止的劳作和压榨。
但她不能忍受,当着她孩子的面,用这么肮脏的词汇来侮辱她!
她的女儿们还这么小,她们不应该生活在这样的恐惧和羞辱里!
“砰!”
小厨房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一脚踹开。
贾张氏那肥硕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肉山,堵在了门口。
她没有看秦淮茹,也没有看那两个吓坏了的孩子。
她的那双三角眼,像两把淬了毒的钩子,死死地,贪婪地,钩住了灶台上那只正在“咕嘟咕嘟”冒着香气的瓦罐。
那里面,是能要了她老命的红烧肉!
“好啊……好你个秦淮茹……”
贾张氏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又冷又粘,带着一股子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狠劲儿。
“我老婆子在屋里饿得前胸贴后背,你倒好,背着我,在这里偷偷摸摸地吃独食!”
她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秦淮茹的心尖上。
“妈,这肉是厂里发的,家家户户都有……”秦淮茹的声音干涩,辩解的话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呸!”贾张氏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厂里发的是两斤!你碗里那块多出来的,是哪个野男人给你的?!”
轰!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在秦淮茹的脑子里炸开。
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情,就这么被贾张氏赤裸裸地,当着孩子的面,吼了出来。
“你……你胡说!”秦淮茹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只剩下一片惨白。
“我胡说?”贾张氏冷笑一声,那张肥脸上堆满了扭曲的恶意,“全院的人都看见了!那个给你分肉的,偷偷往你碗里塞了一大块!你别以为我老婆子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