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吼发出一声撕裂星球的、充满了被欺骗般狂怒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的毁灭波纹,震得隧道结构大面积崩塌!“废物!垃圾!渣滓!张远!你让俺失望透顶!你变弱了!弱得像一滩臭水沟里的烂泥!你……根本不配!不配当俺巨吼的宿敌!这场架……脏了俺的手!侮辱了俺!侮辱了搞毛二哥!!!”
它巨大的独眼死死盯着那片废墟,里面燃烧着焚尽银河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委屈的执念:“垃圾!垃圾架!打了是俺的耻辱!滚!给俺滚出俺的视线!”
巨吼喘着粗气,如同即将爆炸的恒星引擎,黄绿色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星河般奔涌。但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满腔的、几乎要将它撑爆的愤怒和失望:“听着!废物虾米!俺巨吼……会变得更大!更大!更大!俺会去找真正够劲的架打!等俺……等俺找到了,变得比现在强一万倍!十万倍!俺……俺再回来!到时候俺不要什么绿皮小子,俺要直接和你干架,俺不仅要和你干架,还要把你和你这破星球……一起碾成宇宙的尘埃!waaagh——!!!”
它挣扎着,用“学样儿”死死撑住几乎裂开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对着身后被这惊天变故彻底震慑、陷入一片死寂的数十万绿皮大军,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了屈辱和暴怒的终极咆哮:
“撤——!!!都给俺撤——!!!这破地方!这不够劲的废物虾米!不值得俺们再浪费哪怕一秒钟!走——!!!waaagh——!!!”
吼完,巨吼不再看那片废墟一眼,仿佛那是宇宙中最肮脏的垃圾。它拖着那副重伤垂死、内脏流淌、机械义肢冒着浓烟和电火花的残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无比失望的星空巨兽,踉跄地、却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朝着隧道入口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条由黄绿色血液、机油和破碎内脏铺成的、散发着恶臭的污秽之路。
数百万绿皮大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和茫然。warboss的暴怒和失望是如此真实,那恐怖的伤口是如此骇人。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简单的绿皮思维被warboss的意志强行统一——撤退!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让老大蒙受奇耻大辱的鬼地方!
如同退潮的灭世海啸,喧嚣震天的“waaagh!”声浪迅速减弱、远去。沉重的脚步声、引擎轰鸣声、战争巨兽的挪动声,如同席卷星球的沙暴般消退。只留下满地堆积如山、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的绿皮和人类尸体,燃烧的载具残骸如同连绵的篝火,熔融的钢铁流淌成溪,以及……一片被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死亡和毁灭气息彻底冻结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由尸体和熔融金属构成的“小山”下,传来极其微弱的蠕动。
“影……子……”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是“铁拳”。他被冲击波深埋在尸堆下,仅存的右臂也被压折,肋骨尽碎,内脏破裂,但奇迹般地还残留着一丝意识,或许是“药瓶”最后那针强效药剂的余效。
“……鹰……眼……”
另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鹰眼”被震飞卡在一条断裂的管道里,浑身骨头断了不知多少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仅存的左眼勉强睁开一条缝。
“……药……瓶……没……了……”
“影子”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他半边身体被烧焦,仅存的意识在迅速流逝,如同风中残烛。
张远……没有任何声息。他被埋在最深处,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如同一颗即将冷却的余烬。
通讯器早已化为齑粉。是“鹰眼”用还能动的一根手指,艰难地摸索着,从身边一具还算完好的尸体上,扯下了一个沾满血污的、简陋的单兵通讯器残骸。他试了几次,只有微弱的电流嘶嘶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报……告……”
“铁拳”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挤出两个字。
“鹰眼”将通讯器凑到嘴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审……判官……‘终焉挽歌’……报告……”
“……绿皮……主力……撤……退……”
“……坚守……十三日……任务……完成……”
“……人员……”
他停顿了,巨大的悲伤和痛苦让他几乎窒息,“……五十四……人……现存……五……人……濒死……”
“……请求……确认……后方……我们……赢了……吗?”
通讯器那头,是漫长的、死一般的寂静。电流的嘶嘶声如同哀乐在空旷的指挥节点内回荡。
许久,许久。艾德琳·弗罗斯特的声音才传来。那声音,依旧清晰,却失去了绝对的冰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凝滞,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
“……收到。”
又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赢了。”
这个词,她说得异常缓慢、异常沉重。“绿皮主力……已全面撤离巢都范围……巢都内部……威胁解除。”
“……pdf……反击……已展开……”
“……你们……做得……很好。”
那最后一句,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冰原裂缝中渗出的微弱暖流:
“……现在……睡吧。”
通讯中断。
“铁拳”听到了,仅存的独眼中,一滴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缓缓滑落。赢了…值了…
“鹰眼”闭上了那只完好的眼睛,通讯器残骸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影子”的气息彻底消失,融入了这片冰冷的墓场。
废墟深处,张远那微弱到极致的生命之火,在听到“赢了”和“睡吧”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如同最后的告别,随即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幸存的五人(或者说,还有意识的两人),在绝对的死寂中,在尸山血海和熔融金属构成的冰冷墓穴里,沉沉地“睡”去。不是安眠,是生命耗尽后,融入这片他们用血肉扞卫过的钢铁与岩石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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