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松茶寮后院,一盏孤灯在夜色中摇曳。萧承煜将最后一块木柴添入火盆,火星噼啪作响,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苏清砚坐在案前,指尖轻抚着那张藏着证据的古琴,神色凝重。
赵叔的孙儿安顿好了?她轻声问道。
嗯,李校尉带他去北境了。萧承煜在她对面坐下,周焕的人找不到那里。
苏清砚点点头,将琴底的绢布取出铺在桌上:这些账目足以证明周焕贪污军饷,但赵叔临死前说上有人...
朝中能压住周焕的不过三五人。萧承煜手指轻叩桌面,最可疑的是...
兵部尚书杜如晦。两人异口同声。
萧承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砚娘果然心思缜密。
杜尚书与父亲素有嫌隙。苏清砚指尖划过账本上一个被反复涂抹的名字,而且这里,周焕每次分赃后,都会单独列出一笔,数额恰好是总数的三成。
萧承煜凑近细看,忽然冷笑:好个杜如晦,吃相真难看。他抬头看向苏清砚,但仅凭猜测难以定罪,我们需要确凿证据。
窗外传来一阵窸窣声,萧承煜瞬间拔剑,剑尖直指窗缝:
是...是我。福伯颤抖的声音传来,老奴煮了安神茶...
苏清砚松了口气,起身开窗接过茶盘:福伯,以后夜里不要靠近后院。
老者连连点头,匆匆离去。萧承煜确认他走远后,才低声道:茶寮里的人,都可靠吗?
福伯跟了我十年,阿芷是北境逃难来的孤女。苏清砚斟了两杯茶,但最近新招的几个伙计...
正好利用。萧承煜眼中精光一闪,既然有人监视茶寮,不如将计就计。
苏清砚会意:你是说...故意泄露假消息?
不错。萧承煜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圈,我们假装找到了更关键的证据,引蛇出洞。
但周焕生性多疑,寻常诱饵不会上钩。
萧承煜忽然笑了:所以需要砚娘配合演场戏。他压低声音道出计划,苏清砚先是惊讶,继而露出恍然之色。
妙计!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不过有个破绽——周焕知道将军与我同行,若你突然消失...
所以要有个合理的理由。萧承煜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今早收到的密报,北境有异动,陛下命我即刻回营。这消息明日就会传开。
苏清砚接过信细看,忽然皱眉:这印鉴...是假的?
真印鉴,假军情。萧承煜收起信件,李校尉配合演的戏。三日后我会奉命离京,实则暗中潜伏。
那我呢?
你留下,表现得既焦虑又刻意掩饰。萧承煜目光灼灼,周焕必定怀疑你手中握有重要证据,却没了靠山。
苏清砚沉思片刻,补充道:我可以故意在琴房多逗留,装作在找什么。那些眼线一定会注意到。
聪明。萧承煜赞许地点头,但这样你会很危险。
比起这十年东躲西藏,不算什么。苏清砚淡然一笑,何况...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福伯新配的药,沾肤即麻。
萧承煜接过瓷瓶嗅了嗅,挑眉道:北境狼毒?这老丈不简单啊。
他年轻时是江湖游医。苏清砚又取出几样物件摆在桌上:一枚铜哨、一包药粉、几根银针,这些年,我也不是只会弹琴。
萧承煜一样样检视,眼中惊讶愈甚:砚娘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将军拭目以待便是。苏清砚调皮地眨眨眼,随即正色道,不过计划还有个漏洞——周焕若直接派人硬抢怎么办?
所以他需要个不得不亲自现身的理由。萧承煜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认得这个吗?
苏清砚倒吸一口气:这是...先帝赐给杜家的龙纹佩!